城南拐角有一家酒馆,破破旧旧的。像一位饱受风霜的老妇人一样,苟延残喘的营业着。 常常会有外地来的商队寄宿在这里,因为外来的货物要先经过县太爷的办公桌,在此之前货物不得入城。商人们为了方便县太爷办公,索性直接把货物拉到这里来。 掌柜的常常会和伙计两个人蹲在门口晒太阳。掌柜的穿一身破旧的分不清颜色的蓝黑色长衫 ,坐在最高的台阶上。伙计肩膀搭着一块破烂的毛巾 ,坐在最底下的台阶上,听着掌柜的讲故事。到了激动处,用袖子抹去流到嘴边的鼻涕。 我时常会去酒馆里买三碟花生米和一壶酒,坐在靠近窗口的最深处的桌子上。看着来来往往的食客们觥筹交错,推杯换盏。但我常常还是因为在等一个人,有时候经常看不到,但偶尔,他又会一连几天都出现在酒馆里。 这一天,风雪交加,掌柜的和伙计两个人围在火炉边上。我仍旧坐在常坐的地方,边上是温热的酒和三碟花生米。掌柜的热情的叫我过去一起坐,我微笑的摇头谢绝。已经半个月了,那个人还没有出现,以前他也会消失一段时间 ,但从来没有这么久。 ![]() 图片来源于网络,侵删 我仍是热了一壶酒坐在角落 ,近日来城里有关于革命军的小道消息充斥在大街小巷里。县衙里出动了兵差抓捕造谣者,并且发出布告:凡是发布造谣关于革命军消息的人,只要是抓住,通通严惩。但是我从酒馆对面那一排紧闭的店铺门面看得出来,革命军确实是要打过来了。 短毛再一次出现是一个晴朗的下午。 他换上了一身宝蓝色长衫,笔挺又干净。脸上手上的污渍也不翼而飞,带着两个胖乎乎的人进了酒馆。 这两个胖人点了一桌子好菜,恭恭敬敬的将短毛奉为座上宾。短毛向我一招手,我也举起酒杯向他示意。 他们这一餐吃了许久,并且花了六两银子。掌柜的拿着碎银子块哈了一口气,放到衣衫上擦擦。饭毕之后,短毛仰躺在椅子上摆摆手说:“你们两个我都记住了,等革命军来的时候你们两个随我一起去 加上我帮你们两个美言几句,你们两个不仅生意不会差,甚至会更好。 两个胖人点头哈腰的告别了短毛之后,短毛也慢慢的踱步走了出去。 这日之后,短毛开始高调的在城里散布着革命军的消息,县衙拍人抓了他,但是不到下午又被放了出来,而且从此之后,短毛出入县衙如入无人之境。一个月过去了,短毛翘首以盼的革命军并没有如期到来,反倒是之前短毛做过承诺的那些人都开始渐渐认为短毛是个骗子,县衙也将短毛收监,等待来年以造反的罪名, 处死短毛。城里消失了很长时间的辫子又多了起来。短毛也渐渐的被遗忘。 两个月之后,又一个城市被革命军占领。城里关于革命军的流言又多了起来。长辫子悄悄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顶顶瓜皮小帽。帽子下面鼓鼓囊囊的东西,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。 革命军终于还是来了,封闭城门的前一天,我看见肥胖的县太爷爬上了轿子顺着城墙脚下溜了出去、城里剃头匠的活儿忙的做不完,短毛又出现在街道上。这一次,短毛趾高气扬的坐在一顶小小的轿子里。四个圆鼓鼓的瓜皮帽小心翼翼的抬着轿子走进了县衙。剪完短发的人们相互打着招呼互相问起近况,几个有名的大地主请了当地著名的戏班子在四个城门搭台唱戏。而短毛作为县衙的主人,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最尊敬的款待。 革命军进城的那一日, 短毛穿着一件名贵的丝绸长衫,带领着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站在城门口;等待着革命军。远处传来几声枪响,锣鼓喧天的声音停顿了几秒,随后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。 ![]() 图片来源于网络,侵删 革命军的带头人是一个面有刀疤、络腮胡子的人,他看着远处走来的短毛和短毛身后的人群,缓缓的抬起了枪口。 络腮胡子把短毛的头颅挂在城墙上,城墙上张灯结彩。络腮胡子重新进行了一次入城仪式:他趾高气扬的坐在一顶小小的咯吱作响的轿子里。 四个短发的瓜皮小帽小心翼翼的抬着轿子走进了县衙。城里有名的几位大地主请了当地的戏班子,在四个城门搭台唱戏。而络腮胡子作为县衙的主人,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最尊敬的款待。 掌柜的和伙计仍然是常常坐在酒馆的门口晒太阳。只不过剪短了头发,看上去清爽了许多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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