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金岁月 | 那年我曾养过金丝雀

文 | 金庆友

我喜欢鸟，尤其喜爱小鸟那清脆婉转的鸣叫声，因为我觉得花鸟也是有情之物，在人与花鸟世界的互动中，确实能够体会到一种“万物一体”的自然状态。

我的家乡是山东玉鸟的重要养殖基地之一，玉鸟又名金丝雀，俗称“黄雀儿”，从明朝初年有饲养记载以来，迄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。玉鸟体型健美，啼声婉转清脆，毛色分黄、白两种，黄者遍体乳黄，白者如无瑕美玉，眼分红黑，其中以毛色纯白、赤眼凤头者为上品，是一种深受人们喜爱的观赏鸟。

我的堂兄是一位退休的林业工人，是我们村远近闻名的玉鸟饲养高手。二十多年前一些朋友让我帮忙从他那里买过不少玉鸟，我也从中了解了一些玉鸟的生活习性和零星的饲养知识。堂兄赠我一对黄玉，于是我便在阳台上支笼子养起玉鸟来。当时将近而立之年的我工作自然很忙，孩子尚在幼儿园，当教师的妻子极力反对我养鸟，甚至为此吵过几次架。但是我不顾她的反对执意地买了玉鸟爱吃的小米、供洗浴的小盏，甚至忙里偷闲去田间挖小鸟爱吃的苦菜。

本以为饲养玉鸟是件惬意和容易的事情，可时间不长其中一只竟死去了，剩下的那只叫声也由清脆变得哀婉低沉起来。于是我干脆从堂兄那里又弄了一只黄玉和一对白玉，养殖规模“翻了一番”，并从鸟市上买了两个精致的鸟巢，希望这两对鸟儿不仅能恩爱相伴，更希望它们能在巢中生儿育女。在我的精心饲养下，这两对小鸟在笼中欢快地跳上跳下，毛色变得鲜亮、啼声婉转悠扬，给我的业余生活平添了很多乐趣，妻子也逐渐改变了原先的态度。

春天来了，春天是鸟儿繁殖的季节，其中的一对白玉竟下了两枚蛋，孵化十多天后两只小鸟破壳而出，雏鸟的样子非常可爱，于是我用鸡蛋黄拌小米来慰劳那对初为“鸟父鸟母”的鸟儿，以便让它们哺育小鸟茁壮成长，但事与愿违，我发现那对夫妻对小鸟管孵不管养，没几天嘴角乳黄还不会睁眼的雏鸟竟被活活饿死了！这让我非常难过，对它们父母的如此狠心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好在时隔不久另一对黄鸟又产出了五枚卵，这次我可丝毫不敢松懈，对水、食准备得更精更好，天天掐着指头算着小鸟的破壳时间。

恰在这时我接到一个去外地的稽核任务，工作当然是第一位的，并且我也给小鸟预备了比较充足的食物和水，何况还有妻子在家照看呢。谁知稽核检查因任务繁重多加了两天班，期间儿子又生病住院，当我回到家急忙跑到阳台上一看，鸟笼子里已是水尽粮绝，两对玉鸟早已身体僵硬，巢里躺着四枚鸟卵和一只啄破了壳但没能爬出来的小鸟......

近日读《郑板桥文集》，他在《潍县署中与舍弟墨》的信中写道：“所云不得养笼中鸟，而予又未尝不爱鸟，但养之有道耳。欲养鸟莫如多种树，使绕屋数百株，扶疏茂密，为鸟国鸟家......大率平生乐处，欲以天地为囿，江汉为池，各适其天，斯为大快！”读至此，不禁扼腕长叹，三十而养鸟，天命之年之后这养鸟之道经板桥先生指点至今方悟，未为晚也！

现在我依然喜欢鸟，甚至比以前更加喜爱小鸟清脆婉转的鸣叫声，但是自从有了那次养鸟的经历，养鸟的念头却一丝一毫也没有再动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