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狗的故事 文/李军武 一、花花 我养的第一只狗狗,妈妈给它取名叫“花花”。这是一只农家柴犬,身披黄白色的绒毛,小短腿,肉乎乎的,脊背扁平,像极了一个小板凳,农家人也叫这样的狗为板凳狗。它眼睛上面两片绒毛呈白色的椭圆形,在黄色绒毛的映衬下,分外明显。一眼望去,像极了眼睛上面又长了两只眼睛,所以,我也经常叫它“四眼”。 “花花”特别聪明,它经常会跟随着我爹妈一起去农田里。妈妈把自行车停在地头,对它说:“花花,你在这里给我们看着车子,不许走啊”!“花花”如听懂般地“汪汪”两声,就趴坐在地上,一刻也不会离开。等父母忙完活计,它紧随在自行车后,一路欢快地摇着尾巴,吐着舌头。“花花”还会自己偷偷跑到邻村爹的朋友家串门,叔叔和婶婶也甚是喜欢这个懂事的家伙。他们总是会拿东西喂给它吃,看它吃饱了就对它说:“去吧,回你家去吧”!“花花”前腿趴下,身子弓起,仿佛在躬身施礼一般,之后才“颠哒颠哒”地跑回家去。 记得那时候,乡村里几乎家家都有狗,而且大都是散养,从不拴链子弄笼子。所以大街上大狗小狗经常成群结队,人们都也习以为常,也很少出现被狗咬了的现象。即使有时候被狗咬了,也不像现在这样赶紧去打狂犬疫苗,乡村人根本也就有那个意识,只是用土方法简单处理而已。其中一种处理方法,我至今不能明白究竟是什么道理,那就是剪下一些狗毛,垫到被咬的伤口上,然后用砖头揉搓,说是这样伤口就不会发炎,到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,不得其解。 街上的狗狗多了,自然相互之间免不了发生争斗撕咬。而体型不大的“花花”居然毫不示弱。村里有一条体型很大的狗,通体黄色,蛮狠傲气,看那气势,俨然以狗王自居。被它欺负的狗狗大多耷拉着尾巴,不敢造次。“花花”没有屈服于大狗的淫威,与它发生多次争斗,虽然每次都是被咬得遍体鳞伤,大败而归,但它从不屈服。我心疼的扒拉着它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耳朵,对它说:“你干不过人家,就不要逞强了,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啊”!“花花”仿佛懂事般的一身倔强,小眼神里透着杀气,肚子鼓鼓着,满脸的不服气。休息调整之后,“花花”继续找到大狗与之交锋,毫无畏惧。人们也乐于观看这“小板凳大战黄毛犬”,被它不屈的精神深深震撼。就这样多次撕咬之后,大狗居然被降服,再见到“花花”之后也耷拉下了尾巴,灰溜溜的狼狈而去。 “花花”晚上看门也是与众不同,它总是爬到门口的土墙上,就那样静静地卧与墙头,默默守护着寂静夜空下的农家小院,而我也总是在它的吠叫中安然入梦。记得有一天的上午,村里大喇叭突然传来了广播,说是镇上下了通知,要进行打狗运动,并且已经成立了打狗队,要对所有的狗狗进行捕杀。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惊,吓得一身冷汗。果不其然,村里来了一队人马,手持木棍,只要遇见狗狗就直接一棍子下去,刹那间,惨叫四起,哀嚎阵阵,场面及其吓人。打完了街里的狗狗,打狗队还会挨家挨户地去搜查,用各种手段引诱狗叫出声来,然后将它们打死。 我和妈妈急匆匆的把“花花”藏在堂屋的地窖里,妈妈对它说:“打狗队来了,无论咋样,你可不要出声啊,不然你就被人家给打死了啊”!“花花”似乎懂事般一声不吭,只是眨巴着眼睛,可是,我分明看到了它眼睛里的那种惶恐。本来以为这样,就可以让“花花”躲过一劫,可是村里为了完成镇里下发的打狗指标,居然到家里劝说让主动交出狗狗让打狗队打死。最终,迫于压力的父亲最终还是把狗狗从地窖里弄了出来,交给了打狗队。放学回家的我得知此消息后,一边埋怨着父亲,一边哭得伤痛欲绝。“花花”就这样在八十年代轰轰烈烈的打狗运动中,被无情地夺去了生命。 四、黑子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我都没有养过狗,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失去狗狗的那种伤痛,它虽然是动物,但是狗狗的忠诚,对我的陪伴,给我带来的快乐,让我无从忘记。2014年我在北京单位的库房居住,那是一个大院子,很空旷,夜里的时候显得寂静冷清,我突然冒出了要养一个狗狗的想法。 也许是天意,有一天晚上下班回到住处的时候,在大门口的垃圾桶旁边,一个纸箱子里传来了阵阵微弱的狗叫声。我走到近前打开箱子,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小狗,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,两只黑亮的小眼睛充满了惶恐。我忍不住伸出手,抚摸着小狗的脑袋,它紧紧靠着我的手,抬起头,奶声奶气“汪汪”地叫着,我的心一下子被它眼睛里的那种无助、期待、胆怯所融化。我将它从箱子里拿出来抱在怀里,它用头轻轻蹭着我的身体,仿佛找到安全港湾一般,身躯不再颤抖。我心里想,这是那个狠心的主人啊,自己的小狗狗怎么舍得将它扔掉啊?又一想,是不是这个狗狗有什么毛病,遭到了主人的遗弃?但是看到怀里这么可爱的小东西,我决定无论它健康与否,我都要将它收养,既然让我遇到了,我绝对不会将它弃之不顾。 将小狗狗抱回宿舍后,我给它将脏兮兮的身体清洗干净,找了一块毛巾将它包裹起来,以免它弱小的身体感受风寒。小狗通体黑毛,浓密且长,没有一根杂毛。看样子它应该是刚过满月不久,我给它取名为“黑子”。我找库房看门的师傅要了一点玉米面,又去超市买了牛奶,熬了玉米糊掺牛奶给它喝。“黑子”看来是饿坏了,伸出小舌头“啪塔啪塔”地舔食起来,用狼吐虎咽来形容毫不为过。我找了一块泡沫,上面垫了个破褥子,放在宿舍的角落,给它作为暂且的小窝。也许是吃得有点超量,“黑子”夜里好几次都挠门吠叫,我起来带它出去撒尿拉便。我也很奇怪这个小东西怎么这样聪明,它好像知道不能在屋里撒尿拉便一样,每次都要弄出动静来提醒我带它出去解决。 随后的日子里,我网购了狗窝、狗粮还有梳理狗毛的大梳子。“黑子”在我精心的照料下逐渐硬实起来,身体圆润了,眼睛愈发明亮,长长的狗毛就如黑缎子般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。它也对我极其依赖,只要我下班回去,走哪跟哪,一步也不离开。我吃饭的时候,它就蹲坐在地上,歪着脑袋看着我,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。我掰下一块馒头拿在手里喂它,“黑子”伸长脖子,将馒头从我手里轻轻叼走,生怕尖利的牙齿刮了我的手,然后将馒头从嘴里放到地上,用一个爪子按着吃起来。 “黑子”的耳朵非常灵敏,它能准确地分辨出我汽车的喇叭声。每当我开车回库房的时候,只要我远远地鸣响喇叭,它准会在大门后等我。门卫师傅帮我打开大门,“黑子”一路紧随车子奔跑,欢快地摇尾,高兴地转着圈圈。在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的时候,我下了车,没有等来“黑子”的迎接,我的心里一惊,不知道它出了什么差错。我嘴里喊着:“黑子,黑子”!一边在院里到处找它。 在一个草丛里我听到了“黑子”微弱的叫声,我赶忙把它抱起来,“黑子”的身体瑟瑟发抖,眼睛里透露着痛苦。我知道它是得了病,老家俗话叫“翻肠子”,其实就是狗狗得的一种肠胃炎。我养过狗,有这方面的经验,我把“黑子”抱进宿舍,然后去诊所买来了“庆大霉素”针剂,用双腿把它夹住然后掰开嘴,将药水喂进“黑子”嘴里。“黑子”并不是很配合,咬住牙齿甩着头,一瓶药水也是喂了一半洒了一半。那几天“黑子”基本吃不下什么东西,即使是最爱吃的火腿肠,也是一口不吃,我给它熬的米汤,也是胡乱舔食几口。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周左右,“黑子”才渐渐好转起来,也恢复了往日的精神状态,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。因为好多狗狗会因为抗不过这“翻肠子”的经历,会被病痛折磨而死。 “黑子”渐渐长大,雄壮的体魄更加高大威猛。我怕它出去伤人,买了铁链子将它拴在宿舍前的铁桩上。习惯了自由自在地奔跑,黑子不甘地“汪汪”乱叫,眼睛里满是委屈,我毫不理会它,装作听不见一般。 狗狗到了发情的季节,外面经常有几个狗子隔着大门“汪汪、吱吱”地乱叫,“黑子”也显得愈发焦灼不安,来回转着圈,使劲往前探着身子,拽得铁链子哗啦哗啦直响。有一天下午我正在上班,接到了看门师傅的电话,他说“黑子”挣断了铁链跑到街里,与几个狗狗在马路上来回奔跑嬉戏,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将“黑子”一下子撞出去老远,不动了。司机下了车,看了下狗狗,随手把它拎起来,飞快地扔进了后备箱后开车走了。看门师傅在后面边喊边追,也是徒劳,只能眼看着汽车绝尘而去。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头一惊,没有等到下班,提前请了假开车回到居住的地方。门卫师傅领我来到“黑子”的出事地点,我看到了地上的一滩鲜血与散落的狗毛。想起黑子不但被车撞死,还被人家拉走,肯定是剥皮、煮肉,做了人家的下酒菜,我不禁瞬间泪流满面。晚上,我坐宿舍前,看着曾拴过“黑子”的铁链,想起黑子陪伴我的点点滴滴,悲从心起。我不知所以地一瓶一瓶喝着啤酒,没有了“黑子”熟悉的叫声,夜又恢复了寂静与冷清,甚至让我感觉寂静得可怕…… 五、旺财 2018年的时候,我们的项目在门头沟山里。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,在食堂前面发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黄狗。我叫着它,它只是远远地看着我,并不往前走。我想走到它的近前,它却飞快地跑开了。我从食堂拿了点剩饭,找了个没用的盆子盛好放到地上,小黄狗远远地看着并不过来。我知道这些流浪狗非常有警惕性,胆小且不信任生人。我走开后,它才慢悠悠地走过来,不放心地环顾一下四周,这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看样子它是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。 接下来的几天,小黄狗每到我们吃饭的时候,都会准时出现。我也每天都给它弄了吃的喂给它,并且试着和它亲近。我不知道它原来有没有名字,就随便给它取名叫“旺财”。逐渐地,我取得了它的信任,在进食的时候它不再躲着我。我把火腿肠一截一截掰断,放在手心,“旺财”轻轻用嘴叼走,不再害怕我。每天早晚我出去跑步锻炼,“旺财”都会欢快地跟在我的身后,时而闻闻嗅嗅,时而撒尿做个记号。它会时不时地用眼睛盯着我,看我走远了,就会一溜烟的跑过来追上我。 我和同事们在食堂侧面的楼梯下面给“旺财”用木板做了窝,里面垫上软乎的褥子,狗窝前面一侧留了个方形口子,钉上纱窗当做窗户,另一侧留了个进出的小门,上面挂了块布做帘子。“旺财”很是喜欢这个小家,钻进去闻闻嗅嗅,躺着打起了滚。就这样,“旺财”不再离开,它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。白天跟在我们大家的身后跑来跑去,晚上就忠实地守护在项目部的大门口,有动静就“汪汪汪”地吠叫起来。 冬天的时候,“旺财”怀了小狗狗。由于担心它下了小狗被冻死,我们把它的窝转移到了宿舍一楼下面的一间空屋子里。这段时间“旺财”不怎么往出跑了,估计是块生小狗狗了,我们每天把吃的给它弄好放到屋子里。 作者简介: 李君武,70后,河北蔚县白乐人,现为北漂一族。喜欢文学,爱好摄影、唱歌、户外运动。希望用文字表达自己真实的思想感情。曾在《雪绒花原创文学》、《宝玉文学社》、《桃花源文学艺术》平台上偶有拙文发表。常怀感恩之情,心若阳光,一往无前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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