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猫启示|在18世纪,哲学家们纷纷开始思考“猫生”

2023-11-19 15:53| 查看: 94 |原作者: 澎湃新闻

摘要: 1762年,当你打开卢梭的《社会契约论》时,你万万不会想到书的扉页会有一只小猫,对,那只小猫正安静地蹲坐在正义和秩序女神忒弥斯(Themis)的旁边;当你穿越到18世纪的凡尔赛宫,想着偶遇一下法国国王路易十五时, ...

1762年,当你打开卢梭的《社会契约论》时,你万万不会想到书的扉页会有一只小猫,对,那只小猫正安静地蹲坐在正义和秩序女神忒弥斯(Themis)的旁边;当你穿越到18世纪的凡尔赛宫,想着偶遇一下法国国王路易十五时,却碰到他正和一只名叫布里扬(Brillant)的大白猫玩耍;当你沉浸在如火如荼的18世纪法国启蒙运动中时,博物学家布冯伯爵却告诉你猫具有“与生俱来的恶意”;时间停留在1747年,你读到英国新古典主义诗人托马斯·格雷(Thomas Gray)为缅怀朋友的爱猫写的诗《写给溺死在金鱼瓷瓶中的爱猫的挽歌》,谁料到,这首诗同时讥讽猫和女人。18世纪,猫成为更多人的宠物,享有模棱两可的声誉,也出现在更多文学、艺术作品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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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世纪初,越来越多的法国人拥有了宠物猫,而养一只“安哥拉猫”更成为法国宫廷和贵族的时尚。安哥拉猫是一种长毛猫,它们有不同的颜色,以白色为主。据说,这种猫起源于土耳其的安哥拉。1620年,法国天文学家、博物学家尼古拉斯-克劳德·法布里·德·佩雷斯(Nicolas-Claude Fabri de Peiresc)前往罗马,从探险家皮埃特罗-德拉瓦莱-佩莱格里诺(Pietro della Valle, Pellegrino)手中购得安哥拉猫,并将其带到了法国。自此,直到十九世纪,安哥拉猫一直被英国人称为“法国猫”。法国的皇家贵族,包括玛丽·莱什琴斯卡王后(Maria Leszczyńska)和玛丽·安托瓦内特王后(Marie Antoinette),都热衷养安哥拉猫。法国国王路易十五对一只名叫布里扬的安哥拉猫情有独钟。他经常和这只猫咪一起起床,一起办公……即使国王和大臣们开会讨论国家大事,小猫咪也会乖乖地坐在壁炉边。布里扬简直成了国王的“同事”。

不过,猫可不是轻易就能被人类驯服的动物。法国作家、学者弗朗索瓦-奥古斯丁·帕拉迪·德·蒙克里夫(François-Augustin Paradis de Moncrif)曾担任宫廷秘书,熟悉宫廷的猫,对猫脾气也了如指掌。他在1727年出版的《猫族》(Les chats,图1)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:一个女人迷恋她的猫,便给它穿上漂亮的衣服,戴上珍珠项链,并将它抱到镜子前,结果猫突然挣脱,逃跑。蒙克里夫认为,猫不喜欢受人摆布,一切带有服从气息的举动都和它们与生俱来的独立性相抵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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猫作为人类的新宠和它对人类的不服从也体现在法国画家让-巴蒂斯特·佩罗诺(Jean-Baptiste Perronneau)为玛格达琳·平塞卢·德拉·格兰奇 (Magdaleine Pinceloup de la Grange) 夫人画的肖像画(图4)中。这位贵妇人来自一个纺织业家族,该家族专门生产平纹奶酪布。大概因为产业涉及外贸,他们有机会接触到动物交易商,所以才获得这只在当时特别稀有的大蓝猫。格兰奇夫人非常喜欢她的宠物猫,要把它画进肖像里。但画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画中,猫的四肢、颈部和头部都呈现出紧张感,表明它不喜欢被抱。同时,格兰奇夫人笔直地坐着,背部并未接触身后的椅子,一副不自然的模样。她大概在竭力不让猫咪从她的怀中溜掉。猫项圈上的金色铃铛与夫人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遥相呼应,暗示猫和主人同样雍容华贵。这幅画表明,猫已经融入人类社会,但它依然保有独立性。这幅画同时表明:人类正和猫“斗智斗勇”,比如给猫戴铃铛,这样做既起到一定的装饰作用,又可以阻止猫狩猎的本性有可能带来的麻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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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18世纪的诗歌、绘画中,猫作为宠物的地位日益突出。1747年,英国新古典主义诗人托马斯·格雷(Thomas Gray)创作了《写给溺死在金鱼瓷瓶中的爱猫的挽歌》,缅怀朋友意外身亡的爱猫。大约50年后,英国画家威廉·布莱克在1797年间为这首诗歌绘制了116幅水彩插画(图10-14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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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诗歌的倒数第二段这样写道:“八次浮出水面,她向每一位水神喵喵叫,希望救援快来。海豚没来,海洋女神尼瑞德没有出现;冷酷的公猫汤姆和母猫苏珊也没有听见它的呼喊;宠儿没有朋友!”诗人用“宠儿”来称呼这只倒霉的猫,证实了猫在当时的宠物地位。

但这首诗并没有赞美人类的宠物。诗人故意用夸张但严肃的语言描述猫的死亡,将猫比作英雄的陨落,同时也似乎在嘲弄人类的多愁善感。诗歌大意是这样的:一只名叫塞丽玛的母猫凝视着瓷瓶里的水,它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,无比开心。它的脸俊俏白皙,它的胡须洁白无瑕,它的爪子像天鹅绒一样柔软……突然,两个精灵般的身影在水中闪过,闪亮的金色表明了它们的身份,这两条金鱼正是塞丽玛想吃的美味。塞丽玛把爪子伸向水里,但它一不小心,掉进了水里。任凭它使劲呼喊,没有谁来救它,因为它是主人的宠儿,而宠儿是没有朋友的。

这只可怜的猫是格雷的朋友霍勒斯·沃波尔(Horace Walpole)的。格雷也曾见过这只猫。后来,沃波尔写信告诉格雷,这只猫不小心淹死在装有金鱼的瓷瓶里,格雷因此写了这样一首有趣的诗来缅怀意外去世的猫。这首诗模仿了英国诗人亚历山大·蒲柏的讽刺长诗《鬈发遇劫记》,不像是挽歌,更像是一首“英雄滑稽诗”。诗人称两条金鱼是“溪流中的精灵”,而不幸的猫咪则是“无助的仙女”。该诗的结尾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:“闪闪发光的,并不都是金子”,并非一切都像看上去那么好,因此,要提防任何美丽的东西。

有学者指出,这首诗隐晦地探讨了当时的人们如何看待女性与消费主义的关系。在18世纪的英国,这个漂亮的瓷瓶可能是从中国进口的,价格不菲。而金鱼则象征金钱。当塞丽玛看到瓷瓶里的金鱼时,她禁不住诱惑,结果被淹死。这首诗含蓄地表明:女性对金钱的渴望是一种天性,如同猫捕食鱼类的天性。并且,女人像猫一样自恋、虚荣、拜金、贪婪……这首诗以一种尖酸刻薄的方式讥讽了爱慕虚荣的女人。诗的结尾实际上是在发出这样的警告:你们这些美丽的女人,不要被表象所迷惑。在进行任何大胆的冒险时,你们都要小心谨慎。

不过,猫主人霍勒斯·沃波尔大概并没有看出这首诗有什么不妥。他把这首诗的第一节刻在了一个基座上,并将淹死他的宠物的瓷瓶摆放在基座之上。据说,这只瓷瓶依然陈列在沃波尔的草莓山庄中。

1797年,威廉·布莱克的朋友、雕塑家约翰·弗莱克斯曼(John Flaxman)委托布莱克为托马斯·格雷的这首诗画插图,打算将其作为礼物送给妻子。这116幅水彩插图成为布莱克作为插图师的主要成就之一。在布莱克的画笔下,塞丽玛的形象十分女性化。布莱克甚至干脆把它画成了穿粉红色裙装的迷人的女子。布莱克并不想丑化任何一只猫,因为他也喜欢猫。他曾经表示,作为人类的伴侣,他更喜欢猫而不是狗,因为猫在表达情感时更安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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